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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处的森林，似乎在向它呼唤：

“快来，快来，马上就自由了。”

望了望那个倒在脚下，浑身是伤的人，心中百味杂陈。

固然这个人很好，但它实在厌倦了每天隔着铁窗的日子。

厌倦被当成商品，被迫站在灯光下接受各色人群的目光打量。

什么时候结束目前演艺圈的生活，撕掉讨厌的面具。

日日想，夜夜寡欢，直到这次机会。

可它从来没想过，他会死。

看着四周拿着枪围捕它的人群，没时间去愧疚良久，去过多地思考，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？

挣脱的渴望，迫使它只能不停地向山林跑。

对不起，我真的要逃。

两只老虎的消失

开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2021年5月25日，河南淅川县丹江。

14点20分、15点12分，孔雀谷里响起了两声枪响。

两只老虎倒在血泊里，头部各中一枪，离开了这个还未熟悉的世界。

也许它们应该是满心欢喜的，至少度过了生命中，真正可以称为“活着”的6个小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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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据媒体调查，这两只老虎的血统源头可追溯西伯利亚野生虎。

一只野生虎的生存活动范围，能达将近1000平方公里。

它们在树林里自由穿梭，锐利的目光和极具穿透力的叫声，令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灵颤抖。

但森林之王的无畏、霸气，自由快活的日子，

对于它们来说相当遥远。

直到5月25日早晨，平时喂养它们的饲养员，清扫笼舍过后，忘记关上一扇门。

它们对笼外的世界充满好奇，出逃之后，两只老虎在景区闲逛起来。

先是追赶湖边鸿雁，然后看猕猴笼中的猴子叽叽喳喳。

野驴被吓得怪叫，梅花鹿架起了自我保护姿态。

平日以观赏它们为乐的人类，此时也相当惊恐。

疏散游客、紧急闭园、报警跟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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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仅是整个淅川、南阳市，甚至连整个河南省，这一天都惊动了。

林业、公安、武警等车辆陆续进入景区，驯兽师和特警持枪待命。

无人机在上空盘旋监控，抓捕者车内紧紧跟踪其轨迹。

也许是老虎也感受到了紧张危险的气息，它们开始烦躁，移入动物观赏区后山，一片并未开发的山林。

本以为前方是天地辽阔，再无羁绊；结果是离死神越来越近。

因为山林之后是村庄，6公里之外是县城。

谁也无法承担虎入闹市的后果，中午12点左右，一张意见单经过层层审批传达下来：

击毙老虎。

于是就出现了故事开篇的那一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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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的死亡

有人将该事件称为一起悲剧。

为那两只老虎，也为追回老虎死亡的人。

如果说在利益产业面前，两只老虎在人间短暂的生命中，还有一抹温色。

那就是这个死亡的饲养员，所绘就的。

虽然发生地在丹江孔雀谷，但悲剧的种子早在多年前埋下，并在安徽宿州市一个叫心连心的马戏团生长壮大。

安徽宿州是有名的马戏团之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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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论是载着动物全国巡演，还是到各地动物园驻场，可以说动物马戏为人类创造了可观财富。

但任何红利总有期限，马戏也有落寞的时代。

由于野生动物保护相关的法律法规完善和出台，及社会上关于圈养动物的生命伦理大讨论，原先流通在全国各地动物园的马戏团，失去了合法经营空间。

而马戏团的动物，某种意义上成为了一种“负债”资产。

尤其是像老虎这样的猛兽，每日的喂食开支，就已加重心连心马戏团的经营负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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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何处理安排它们，成为一个重要难题。

直到有一天，接到来自河南淅川孔雀谷的表演邀约信。

经过协商，由孔雀谷接手了马戏团的三只老虎、两只黑熊、一只狮子。

就这样，2020年，六只猛兽从600多公里的宿州抵达南阳孔雀谷，用于园区的观赏展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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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出生就没有离开过笼子，被禁锢于方寸之间，还要沦落成像父辈那样，去表演取悦人类。

注定黑暗的命运，在来到孔雀谷之后，有了转折和光亮。

宽敞舒适的居住环境，负责细心的饲养员给予照顾。

他虽然入职不到一年，却是大家公认的模范员工。

给它们喂食，打扫卫生、清理皮毛，工作细心负责。

平时来往不便时，他和妻子还会住在园区。

也许他和它们都没想过，有一天他和它们都会走向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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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他太负责，一心想要把出逃的它们给追回。

因为它们对他是有认知的，所以并没有上前去撕咬他。

尽管人们误解说，是它们杀死了他。

他的身体上没有巨大的撕咬和抓扯伤口，仅仅是400多斤的它，压上去那一瞬间产生的巨大冲力，就给他的脖子造成致命伤。

这场意外，究竟谁是凶手，谁是受害者？

真相面前，是非难辨，只徒留叹息，为倒在爪下的他，也为枪下的它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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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和罪罚

如果这个世界有后悔药，驯化动物表演的心连心马戏团，会是后悔的。

他并非单单因为疫情环境、动物表演红利期过去而承受过巨大的经济损失。

还有这次事件过后，将要面临的法律惩罚。

据官方通报，心连心马戏团只具有国家二级人工繁育野生动物许可证。

根本没有资格饲养属于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的东北虎。

况且将老虎等猛兽从安徽宿州运到河南孔雀谷，这趟跨省运输也并未申请办理合法的行政许可手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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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戏团后悔，孔雀谷景区一方，估计也是后悔的。

本想着靠着珍稀的观赏动物，利用猛兽吸引游客目光，从而赚取较多的金钱。

但景区内游客人满为患，车辆川流不息，单五一节假期期间，景区收入接近60万等，这些昙花一现的光景，都比不过人和老虎死后留下的教训惨痛。

“猛兽牢笼”牌子被摘、猛兽被收回、园区被停业整顿，无望的前方是不知何时能结束的死寂。

还有对因工作而死的饲养员，如何赔偿、安慰死者家属等一系列工作，需要去解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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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死去的饲养员和老虎会后悔吗？没有人知道。

但如果老虎能张口说话，它们可能不会后悔。

因为不自由，毋宁死。

死亡钟声敲响之前，它们至少尝试过山林奇遇的一次冒险，回归过原本该属于它们的生活。

动物表演的悲剧

20世纪20年代。

人们早已不满足艺人的杂耍表演，另类娱乐逐渐发展成一种产业。

它们逐渐登上了演艺圈，悲剧就这样开始酝酿。

看到台下观众的捧腹大笑，台上熄灭的灯光和帷幕隐去了故事的落寞和悲伤。

快乐终要以新的戏剧开章，记忆也是不断地新旧更替。

海洋馆里杀害驯养员的虎鲸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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杭州出逃的三只金钱豹；

还有这次河南被击毙的两只老虎……

这些血淋淋的景象，也许会随着时间流逝，记忆消失，伤痕退却。

但消逝的生命已不可再来。

正所谓“你凝视深渊，深渊也必将凝视你”，漠视万物生命代价的背后，永远是两败俱伤。

将利益、利用、金钱等欲望建立在生命之上的人，即使牺牲的只是动物，但或早或晚，反噬终会来到。

愿我们都是为生命撑伞的人，“渡”这个字，需要共通善良。

参考资料：

1.《目击员工讲述河南淅川县老虎伤人事件：突然发现老虎就在3米外瞪着自己》环球网，2021-05-26.

2.《河南淅川一景区两只老虎咬伤饲养员逃出铁笼，已被全部击毙》新京报,2021-05-25.

3.《目击员工讲述河南淅川县老虎伤人事件：突然发现老虎就在3米外瞪着自己》,澎湃新闻，2021-12-19.

4.《河南淅川老虎袭人被击毙事件业内人士：此次事故发生很“离谱”》,封面新闻,2021-05-27.

5.《南阳两只老虎咬死饲养员后被击毙,涉事景区丹江孔雀谷已闭园》,楚天都市报,2021年05月28日.

6.《乡村动物园逃虎伤人被击毙：人与虎的意外悲剧》,三联生活周刊，2021-07-24，作者：魏倩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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